江江
“上人民日报了！”广东茂名，50岁外卖员送餐经过大桥，突然跳下车，从10余米高桥跳下，迅速向水中间游去，原来是有人不慎落水，他将落水者救起之后，有人让他留下姓名和电话，可他却摆摆手离开：我还有餐没送。网友：湿漉漉的背影令人动容，为你点赞!
讲述者是桥头卖甘蔗汁的阿珍，她那天正盯着锅里的糖水冒泡，整件事从头到尾都看在眼里。她看着那人骑走，车后还在滴水，心里跟着发紧，忍不住拿了条毛巾追了两步，又觉得不合适只好停住。桥面风大，摊位的塑料布被吹得哗啦响，路过的人你看我我看你，谁都没出声。没一会，附近群里就开始传视频，热闹得很，摊子旁边的学生哥边看边吸凉气。阿珍叹了口气，把毛巾搭回杆子上，手还在抖，感觉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。她心里清楚，这事不是戏，是真人真事，整座桥像忽然沉下去又浮起来。
那边的外卖员一路往城里钻，电动车轮胎碾过水洼，发出刺啦的声响。外卖箱里是热汤粉，盖子被绑得紧，他还是不放心，偶尔回头瞄一眼。手机在胸前震动，平台提醒订单将超时，他把雨衣一拽，按了继续配送。拐进一处老小区，楼道里有消毒水味，墙皮斑驳，灯一闪一闪。开门的是位弯腰的老人，递钱的手有些颤，他笑笑摆手，放下餐就走，连鞋里吱嘎的水声都顾不上。下楼时他扶着生锈扶手喘了两口，咳了一声，又低头看电量，还够跑两单。
视频飞快地在各个群里炸开，晚饭点刚过，评论像雨一样落下来。有人说桥上该多放救生圈，有人说平台别罚他超时，更多的人认出了那身工服的站点。站长在群里问人在哪，准备给他换班，还嘱咐别感冒了。街道那边的城管小陈记了个临时清单，想着明天报备护栏和救生杆的事。志愿者协会的人打听到桥名，联系附近店家愿意捐几个救生圈和长钩。平台的弹窗也悄悄改了字眼，写了“特殊情况免责”，但他没空看，下一单的取餐码又亮了。
夜里风小了，他回到租住的单间，拧干袜子，塞进纸巾让它快点干。水龙头边的肥皂放在半截搪瓷碗里，他反复搓洗工服，洗出一盆浑水，肩膀又酸又紧。隔壁阿婆端来一碗姜汤，热气顶得人鼻尖发辣，她嘴上叨叨几句，也没追问太多。他把电风扇开到二档，靠在床沿听旧收音机里播的新闻，主持人提了这个城市的桥和那一跳，他耳根微微发烫。他想起年轻时在海边学水，被浪拍翻，是村里水性好的兄弟托了他一下，心里像结了个小疙瘩，这次总算回了一回手。想到孩子在技校学汽修，学费还差一截，他摸了摸口袋，叮当一声，只有钥匙响。
第二天一早，他照常出门，天边还泛着微光，桥上挂上了橙色救生圈和长杆，绳子新得发硬。他停了几秒，摸了摸麻绳，手背被水泡过的白印子还在，像没褪下来的盐。路面有清洁车慢慢开过，水雾喷在他裤脚上，凉飕飕的。他车篮里塞着创可贴和止咳糖浆，是早上在路口小店买的，老板娘还塞了两片暖宝宝。沿街店铺开门时，议论从卷帘门后飘出来，多半是夸他，也有人担心下次要是出事咋办。他只低头把外卖箱的扣子再按紧一点，心里惦记着中午那份清汤粉别洒了，这点善意稀罕吗，真不值得被记住吗？
